小院里的八年都变成了我一去不返的童年。
那天在图书馆看林清玄先生的书,读到一篇写花的文章,突然想到了以前家里的院子,水泥地的院子是承载了我很多期许和欢乐的。
从三岁开始,我在那个带院的平房生活了八年,一直到我小学毕业,然后在19年一个炙热的夏天告别了这几间房子。我记得我当时就站在小院里,石榴树荫下,看家人们忙忙碌碌往门口卡车上搬东西。我记得那时的家门口的两排法桐树,枝叶延伸到家门口,阳光透过盛着盛夏的叶,斑斑点点撒满整条路,也撒在卡车上的家具。我们要搬到一个离小院很远的地方,那里没有院里这么高大的石榴树,门前也没有整街的法桐。
枝繁叶茂也只能是回忆了
小院里的石榴树是奶奶三十多年前种下的,因为要找光就拼了命向上长,比周围房屋高上两三米了。年年开花长叶,年年结果,每年盼的都是它石榴成熟时,很热闹,向邻居家借来梯子刚好能够爬上房顶,下面几个人扯块旧床单接着,奶奶拿长钩子钩,我们就抬着头在枝桠间搜寻隐藏的大石榴,往往一摘能摘满几袋子。然后围在树荫下剥石榴吃,家里自然生长的石榴不如外边那么甜,籽也没那么大,但一直喜欢家里石榴带的酸味,是正综的石榴味,外面买不到。
房顶我上过几次,因而知道为什么以前的小孩们爱上房揭瓦了,房顶上看向四周,是新奇有趣的体验。我还绕房顶中的院子走上几圈,绕到路边法桐探来枝叶的地方,在房顶上乘凉。记得小时候掉牙还往房顶上抛过,但也只抛过一次而已。
石榴树旁挨着一面墙,胡乱摆着几大盆植物用的盆,很高,就是载那棵桂花用的,上面还摆几盆小花小草,比如铜钱草,其余地面上就是七里香啊米兰啊的植物。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大桂花盆,常常从里面长出来些匪夷所思的植物,因为根本不知道它们的种子在那生了根。先后冒出来过葫芦、玉米甚至西瓜藤,那玉米还抽穗结了小玉米。
伴随葫芦疯狂长起来,逐渐缠绕在桂花等植物上爬了满墙。后来有了教训给西瓜藤找了两根竹竿,而“前辈”葫芦的待遇好像只有两根线。满墙都是葫芦藤,长势喜人,任它自生自灭吧它还开了一朵朵小白花,然后结了几个青青的小小的葫芦,真是可喜。
与葫芦同时来的还有只七星瓢虫。好戏开始了——妹妹抓了一只,却没想那只瓢虫在盒里产卵了还飞走了,留下一排排椭圆的很小很小的黄色的卵。有一天,发现自家院子各个角落都有瓢虫幼虫黄黑交错的身影,帘子上、窗台上,墙上,还从石榴树掉到过妈妈头上。再有一天,葫芦上的七星瓢虫多了起来,留在院子各个角落的是幼虫们空了的壳。就这样,全程无饲养喂食,在院子里进行了一次瓢虫的生长发育全过程,真的是一场宝贵的极其难得的体验。
秋天见证真正的黄叶满地,厚的时候像地毯,可有好几厘米厚,每次清都要好多袋子。小时候在箱子一头系上根绳,拽着盛着落叶的箱子在院子里跑到箱子飞起,不喊累的。
谁写的?不清楚
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,聊天打闹,吹夏季的晚风赏冬季的雪落,听四季不同的雨声享四季共同的阳光。不过后来人搬走了,家里人将平房的小院改了一番,今年的石榴树没再长叶子,花盆里不会再冒出植物。门口的法桐不会在今年的夏天枝繁叶茂,因为它们在去年冬天被修剪得只剩树干。我还走在小学上下学走回家的路,总是少了些什么,去年夏天的法桐仍然带着我告别这里时的模样,家门口的墙上有小学时留下的“董祥一❤️”一直不知道谁写的,留在这两年了。小院在我搬走的那天就变了,我的回忆随之尘封一去不返。
小学让写童年不知写什么,总觉得没有童年。现在回味往事,小院里的八年都变成了我一去不返的童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