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天门寺到大方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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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回去萧县的天门寺印象很深,回程遇见了台风。
走的时候天还好好的,阳光普照。
车刚出寺不久便风雨大作,大到前窗视线模糊,就得停下车,等狂风暴雨缓口气。
那次的台风把相山的一颗大树刮倒了,树干和根部彻底分裂。

也就是那一回,在天门寺门口的农家饭店,吃上了能飞到高枝的小公鸡。
配上野蘑菇、小尖椒,一盆道道地地的野生味。

那也是我初见尼姑庵。
看不清她们年纪,衣着与容貌都比较低调,与破旧、简陋甚至显得孤寂的庵院融在一起。

天门寺说是有个孔子晒书台。
传说孔子在萧县讲学,闻讯天门寺的风景迷人,也来欣赏。
从这个山脚下经过时遇雨,随身携带的书被雨水打湿。天晴后孔子就把书放到草丛上晾晒,这片草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。
后来人们就把此地叫作 “孔子晒书台”。

孔子跑萧国来讲学,一听就有些荒诞不经。
我可不想对着一片枯草当夫子的圣迹来膜拜,所以就没去寻。

再去看天门寺,心下暗自一惊,也就短短几年,庵院就大变样了。
亭台楼阁整葺一新。
明显的有富起来了的作派,香火也旺盛。
很奇异的让你感觉到这个孤寂的院落,也享受到了市场经济的成果。

似有专人给尼姑们洗衣服。
很好奇的走到厨房边,想看看尼姑们吃什么,却被一小尼凶咧咧训斥走开。

抽个签玩,也想试试师父的解签本事。
谁知坐在那里,按书的条目念签卦意思的尼姑,有些字都念错音。

去寺庵于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来说,更多的意义是查看一种文化的历史传承。
寺人生活环境的改善,生活状态的与时俱进,本也无可厚非,但历史感的因此会消弭,生存状态对于文化传统的屏弃与隔膜,使得传承也可能就变成了一种把戏。

有时我想,原汁原味是否是今人的苛刻或者是喜欢俯视的缘故,不希望历史痕迹改变,喜欢沉浸在故去的日子里,体验岁月轮回的滋味。
好象富翁看穷人,吃糠饭做一回穷人,说是文化体验,或叫忆苦思甜。

天门寺院内有块石碑很是醒目,上刻“以戒为师”。

“以戒为师”是佛祖的遗训。
佛祖仙化,众生惶恐,以后可怎么办。
佛祖说:“我现在答覆你们的四个问题,你们好好的记着:第一、你问我涅槃以后,依谁为师,应依戒为师。”

佛祖的意思翻译过来好像应是“依”而非“以”。
“依”和“以”可不是咬文嚼字的区隔。
“依”是靠着,知道自己力量不够,就得有敬畏、有倚赖;“以”则虚化,有通过这个达到目的、做手段的意味。
就好像我们说“依法治国”,法是治理的根据、大纲;若心里只有“以法治国”,那就是拿法不吃劲,当成工具使。

释教中有一句话叫“以戒为师,渐趋菩提”,是讲僧团在修行中要严格遵守戒律,只有持戒,才能够生出定慧。

修道者的生活是清苦的,深山禅院中的生活是寂寞的,因此我们惯常以悲悯、同情的心态去看待出家人所持的戒律,认为此等事情是对情志和生理欲求的束缚。
这只是看到了戒律所展现出来的表面。
修行人持戒,虽然难免要历经生理上的一些磨练,但持戒并不是为了吃苦,而是能够让自己从欲海沉浮中脱离,从而去追求最终的彻悟。
对一名真正的道教修行者来说,持戒之后所获得的,是在面对一切变化时仍可保持的安然与快乐。

看一座寺院的虔诚度,其外观、品貌是否在“依戒为师”的尺度上,应当是最重要的衡量之一。

去看已成豪华版的天门寺同期,我去了尚未充分开发的市郊龙脊山。
传说这里是张果老升天的地方。
道教里的八仙最有趣的地方,他们都有真人原型。

龙脊山崇峦叠嶂,三山错落,中夹小山,延绵迂回,变幻神奇,是块风水宝地。
相传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就诞生于此。
据说有“三山夹一山,不出皇帝出神仙”的民谣流传。

根底上,中国文人大多是儒家的信徒。
“不语乱、力、怪、神”,“敬鬼神而远之”。
夫子的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”与“未知生,焉知死” 的教诲,影响很大。
所以每回去龙脊山,对张果老这般的神仙人物在此的踪迹,也就是听听。
什么藏仙洞、仙人石、神驴滚地、天梯,也懒得去寻。

在盛夏37度的高温里很辛苦的走了一个多小时,最终到了龙脊山顶的一个寺院。

说是寺院,相貌破落得还不如农家小院,供着的佛祖很委屈的坐在没有庙形的房子里。

山势开阔而林木秀葱,按年月推算,这里的宗教痕迹当有一千多年了。

我喜欢看大方寺的庙门,说是庙门更象是山门。
大小石头堆砌,有些突兀的立在那里,千年的古树掩映着,风沙沙的作响。

突然的,就想起了奢华起来的天门寺。

大方寺的那庙门,还没有足够的金钱和影响力使它变异,多少还有些历史的原味,这也正是我不断的去回视它的原因吧。
它更像是孤坐于茅屋里修心持戒的那些先辈僧人,寺庙长什么样真的不是那么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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