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老汉有些莫名的失落感,往年村里换届那么热闹,今年咋没人上门来拉票呢?

这天晚上吃罢了饭,秦老汉看着电视在等,到了十点多还没人敲门,他好生纳闷——党员、群众代表“双推”了,预选候选人出来了,后天就正式选举了,听说上级提倡书记、主任“一担挑”,竞争更激烈才对,咋的都这么沉得住气儿?想起上次换届的事,秦老汉脑海里又放开了电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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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换届也是在三月里。建了支部,建村委,忙忙活活个把月。原班人马想保住“乌沙帽”,一批新人想挤进来,大都在“活动”,有的怕“撞车”面子上不好看,定了夜还来敲门。别看他八十多了,可是早年退下来的老干部,威望高着呢。村里三大姓——秦家、李家、王家,他都粘连着亲戚,不说一呼百应,可说话挺管用。

那一夜,拉票的来了好几拨。

“梆梆梆……”,支部副书记、村主任王三来了,提着好烟好酒,塞给六百块钱。“老领导,老大哥,我干了十多年,万一落选面子上不好看。能否选上,这回就靠你了。抽个空跑跑腿儿,这些钱不多,替我表表心意。”话音一落,一个鼓鼓囊囊的红纸包丢在桌上,走了。

“梆梆梆……”本家没出五服的孙子秦宇来了,也是大嘟噜小包袱的礼物。秦宇是房地产开发大户,出手大方,甩给两千块钱。说:“大老爷,咱爷俩说话不拐弯抹角,我想竞选一把手,干上了对咱村、对咱秦家都有好处。你是明白人,说话比我好使,帮我拉拉票呗。”秦老汉很热情,泡了壶茶,老爷俩啦了好大会儿。老伴嗔怪地说:“瞧瞧你一大把年纪了,走路都不稳当,咋出去‘活动’?”秦老汉瞪了她一眼,拿起手机说:“咱有这个,不用出门,照样办的妥妥的!”

“梆梆梆…..”“梆梆梆梆……”那一夜来了多少个拉票的,秦老汉都记不清了。

睡进被窝,老伴还在唠叨:“什么礼你也敢收,什么话你也敢应承,事儿办不成咋交待?!”秦老汉嘿嘿一笑说:“你懂个啥,我压根儿就没打算替他们跑腿费吐沫。他们都在兴头上,当时不收下,明摆着不愿选人家,立马就得罪人。腿是咱的,嘴是咱的,活动不活动,他们咋会知道?脑袋是咱的,手是咱的,投不投他的票,还不是自己当家!礼品,一点不动,钱,一分不花,等选举完了,找个由头全送回去!”

秦老汉绝不是利益熏心的人,尘埃一落定,这家有病人要看望或那家有红白喜事,他都热情参与,悉数奉还,不欠一份人情。

一遍电影放完,已是深夜了。正准备上炕睡觉,“梆梆梆梆……”,有人敲门,看门一看是自己的亲孙子大刚。大刚是新党员,大樱桃技术员,是个不错的小伙子,莫非也惦记着弄个“乌纱帽”戴戴?老爷俩没说几句话,秦老汉就明白了,孙子没这个心思,是来跟爷爷交流看法,盘算着投谁得票好。秦老汉知道了孙子的意思,就把往年热热闹闹,今年冷冷清清的疑惑说了出来。

大刚一听就笑了,说,为了严肃党的纪律,维护选举法的尊严,镇党委、纪委公布了举报电话,挂出了举报信箱,发现再有人拉票搞小动作,就在大街上张榜亮丑,在党员大会上公布名单,经讨论通过以后直接取消选举资格!

秦老汉心里豁然开朗了,说“这样好,这样好,早该这样,早该这样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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