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家乡坐落在长江北岸,是个依水的千年古镇,由于濒临长江,水路通达,公路兴盛前,自古以来,是一个繁华的水陆码头。小镇历史悠久,可追溯至秦汉,史料记载,秦朝就曾在小镇设过县治。世事沧桑,历史的变迁更迭,悠悠岁月,留下了历史的痕迹,留下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,许多古老的传说,口口相传流传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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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在小镇,有两处老屋,一间临街的老屋,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,那曾是我和爸爸妈妈,还有姐姐们七口人的家,贫穷但充满快乐的家,那里有我童年和少年的点点记忆,有一家人永远的回忆。老屋面临着南大街,一条小镇最长的大街,因为连着小镇南面的码头,也曾是最繁华的大街。小时候南大街,是一块块长方形青石板,铺成的老街,两旁是青砖小瓦的老房子,显得古色古香。小时候听爷爷说,小镇从前是大米集散地,南大街上商铺林立,买卖兴隆,后来公司合营,街上大部分店铺改成日常居家,变得冷清起来。改革开放,给小镇带来勃勃生机,临街人家,纷纷把居家又改成商铺,做起了买卖,喜迎四乡来客。少年的记忆中,南大街红红火火,每天天微亮,街上就喧闹起来,熙熙攘攘的人群,此起彼伏的吆喝声,打开小镇一天新的开始。爸爸也从厂里回家,把家改成前店后加,做起生意,一家人的生活渐渐有了改善。

九十年代中期,随着小镇中心的东移,南大街再次冷清下来,只剩下零星几家小店,偶有行人,匆匆走过。街上我们这一代人长大后,大部分离开了小镇,留下的也去新区买了房子,我和姐姐也先后离开了家,爸爸关了店铺,在后街盖了新房,留下那间给了我童年快乐时光,给了一家人生机的老屋,临街孤独的守望。以后的岁月,每次回家,我都去老屋前站一会,南大街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,一年比一年冷清衰败,摸摸那少年时,上下过无数次的的门板,看看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老街,青石板改成了水泥路面,街上已很少看到行人,那些留着历史痕迹的青砖小瓦的老屋,年久失修早已成了危房。沿街向河边码头走去,长长的一条大街,只剩下几家住户,一些独居的老人,在晨昏中,守着老屋,守着老街的前世今生。

小镇周围水网密布,造就了鱼米之乡的美誉,也留下了隐患,每年汛期,都会把小镇,推到抗洪抢险的风口浪尖。三十多年前,少年的我就目睹了一场水灾,那一年也是汛期,人力没有抗过自然,,无情的水冲破堤坝,吞没了小镇东南西三面。我家因为临街,街上没有进水,幸免于难,后街那时候,许多人家是土墙茅顶的房子,抬眼望去,水茫茫一片,墙倒屋塌,到处是残垣断壁。天灾无情,噩梦再现,今年水患再次吞没小镇,七月十九日凌晨六点左右,听到屋外有人呼喊,水来了,大姐和姐夫带着爸爸,只拿点换洗衣服,冒雨匆匆跑出家门,来到街上,水紧跟着涌入家中。得到消息,我打电话给大姐,让茫然无错的他们,来城里暂住我家。

前几日听人说小镇水已褪去,我陪大姐回去,早几日大姐夫回家,在小镇北边,租了一套房子,好把家安顿下来。我来到临街老屋前,那些承载我儿时回忆的门板,已被水冲垮,一块块随波逐流,不知飘向了何处。站在后街的家门口,二十多年了,当年的新房,也成了老屋,看看四周,到处是随水而来的垃圾,水退了,却留下了它们。邻家还没有人回来,这儿本来就剩下,不多的几户人家,早就没了我儿时的喧闹,如今更是寂寥无声。。打开家门,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,被水泡了十来天,家具和床都已扭曲变形,床上是湿漉漉的棉被棉絮,打开橱门,一股浓重霉味扑鼻而来,里面的东西湿漉漉烂糊糊,已经长毛霉变,只能扔掉,冰箱洗衣机都已报废。挑了些能用的东西,拿点还可穿的衣服,搬了家,也就从此告别了老屋,留下它和临街老屋一样,等待岁月的消磨。

后街的老屋,原是我和姐姐们最后的念想,八年前妈妈去世后,原本要放弃,因大姐他们搬回家陪伴爸爸,得以让思念继续,每年回家一两次看看。人们常说有家可回的是家乡,无家可回的是故乡,如今一场水灾,让大姐他们放弃了老屋。没了老屋的守候,也就没了老家,渐渐的小镇也就成了回不去的故乡,那些儿时走过的街街巷巷,那曾经遮风挡雨的老屋,一切将走进记忆深处,在往后的岁月里,回首往事,不经意间会想起,想起故乡的路,想起曾经的家,那静静守望的老屋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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